人不如故

步释,步如故。
绑画是神仙宝贝@壹两贰
是个文手,喜欢写字。
爱好配音,指路b站:冕冠广播剧社团
也写歌词,网易云id:步释
感谢喜欢,不胜荣幸。

醉里论道,醒时折花。

除夕与春节的一枝花与老妈子。

我爱他们,我站长顾。


醉里论道,醒时折花 执笔.步释

一、 又是一年除夕了。沈易想。

西北边疆时有黄沙莽莽,而或狂风呼啸,幸逢佳节天民同乐,今日是格外爽朗。早晨时分依旧照例练兵,沈易竟发现坐在战马上的顾昀眉目间些许带了点笑意。

“子熹!”沈易等轻裘们散了之后凑到顾昀身边,“今天是有什么好事?不分享一下?”

“今儿个除夕呢,你不知道啊?”顾昀也没看沈易一眼,自顾自地骑着马晃悠。一双生来风流的桃花眼半眯着,眼角微弯,眉梢轻扬,满眸的愉悦没有在沈易面前再做掩饰。

沈易嘴角习惯性地下拉,然后又习惯性的抑制住自己想狂揍一顿顾子熹的欲望,轻夹马腹跟了上去:“去年春节也没见你这么开心过。快说快说,到底什么事?有楼兰还是西域的漂亮姑娘送你佳酿了?”

“你要吗?龟兹国王倒是送了东西来。自己掂量一下国王的寒碜样吧,有佳人送酒来这个吃沙子打仗的地儿,我就直接娶走当侯府夫人了。”顾昀顾左右而言他,却没想到话音刚落便有士兵跑来拆台:

“大帅!小殿下送了很多车物资犒劳将士,还派人给大帅带了几坛药酒,说是让大帅勿要挂念,也注意修养。”

憋了一会儿,沈易实在忍不住大笑出来,看着顾昀被打脸的尴尬,几乎在马上坐不稳。他突然又记起自己还有个将军的身份,便正了正神情,对那士兵一本正经地严肃说:“知道了,替顾大帅多谢小殿下。”

那传令兵瞟了一眼面色沉重的大帅,答了一声便跑回去传信了。路上回想起一贯儒雅的沈将军仰天大笑的样子,反差大得让人害怕。而大帅那一张想杀了沈将军的脸,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。

“怎么着,子熹?娶了小殿下?”沈易勾上顾昀的肩,拍了两下,“你可以自己做自己的儿媳妇。”

顾昀一巴掌扫开沈易的爪子,神情明确地表达:这个不能算。

但沈易本就没那眼力见儿,丝毫不管他由晴转阴的心情:“你看小殿下对你这么好,待在西北边境知道你没什么好酒喝还特意为你捎了药酒。啧啧啧,有儿子就是好啊。我说子熹——”

“你要儿子就自己生一个去!”顾昀从鞍侧拿出一根马鞭,向沈易所骑的那匹马抽去,将他的话生生打断并扔到远处了。

然而沈易还是没有弄清楚,顾昀到底是为什么而高兴。



二、 虽然西北玄铁营的将士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老爷们,但在除夕这天还是偶尔细心地将晚宴的营帐装饰了一下,多了些沙场上不曾显露的温情。营中的军规森严,只有在除夕春节两天才允许饮酒。而似乎每个人都想把这一年没喝上的酒补回来,基本上皆是酩酊大醉。

不过他们不用担心边防问题,守卫是轮流换岗,喝酒亦是如此。除夕当晚的辞旧宴自然是留给顾昀、沈易等大将的,同席者几乎都是随安定侯多年,出生入死的兄弟。

晚宴上,沈易特意没有喝太多酒,让自己处于清醒状态的同时,怂恿着其他人给大帅敬酒,试图让顾昀酒后吐真言。当然,这都是在侯爷三杯祭万魂之后。

沈易最不愿看到的,就是顾昀落寞的神色。他举杯起身,面朝皎月,又昏黄的烛光映在生来俊美的脸庞,阴影像覆盖在眼眸之中,看不出情绪。但沈易还是能察觉到顾昀微微皱起的眉尖之下,平日藏匿的不为人知的苦涩,都蕴含在这三杯浊酒之中。

顾昀,安定侯。年仅十七岁时就掌管了玄鹰、玄蛟、玄甲三部,鲜衣怒马方少年,便已经担下了老侯爷顾慎的重任,手握玄铁虎符,管理散落四方的玄铁营。但也因为他是顾家的人,就必须在别人家公子还撒野的年纪握紧割风刃,每日与铁傀儡打交道,身上淤紫破皮没有一块好地,天微亮就要起床练武......

只是因为他姓顾,所以他没有选择的权利。他只能接过以血开刃的长剑,在漫天风沙中独自前行。而当时的自己年少轻狂,让玄铁营旧部将士长眠于战场,没能将他们带回来,这件事便成为了顾昀一生的痛。开席前的三杯酒,是为了祭奠他们的英魂。

子熹一个人承担了太多。沈易想。



三、 酒过三巡,零星的光缀在夜幕中,平日里冰冷的月华化作清辉,柔和地铺在大梁边境的土地上,洒在素布营帐顶,似是想听帐中众人议论什么。
“大帅老嫌我们酒量差,”一位副将将坛中酒换成了药酒,给顾昀倒满一碗,“每年除夕还不是照例被灌倒了?哈哈哈……”
“就是就是,人多力量大啊。沈将军也喝高了吧?”
“撤了撤了,每一年就是这样过来的,弟兄几个练剑去!”
“走走走,一起啊……”

同席将士退出了营帐,宴上独余下顾昀、沈易二人。

沈易其人,哭不一定是哭,笑或许非笑,对外是圆滑温和,性子软又好欺负,但在弟兄面前毫不遮掩情绪。本打算灌醉了顾昀好问他话,没想到自己一个人生闷气,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喝醉了,不过好在他还记得这茬,勾住顾昀的肩,含糊的问道:“子熹,今儿个早上你到底在笑些什么啊?”

顾昀侧过头瞥了沈易一眼,仰头又是一碗酒。他锋眉上挑,也抬臂勾着沈易道:“笑我离解甲归田的日子又近了一年。早点回侯府养老,安安分分做个像重泽兄那样的小官,皇饷够管饱就好。这样多好,不值得开心吗?不做这个安定侯,岂不是更自在?”
似乎那股草药的涩味入了腹,沈易心里几乎堵得慌,也染上了那一味清苦。顾昀有多少次想搁担子不干了,沈易就有多少次想甩手再也不管他了。但也只能想想,二人还是并肩了许多年。沈易明白顾昀远赴边疆的身不由己,明白顾昀在朝廷的处境有多危险,也明白顾昀身后有多少恶狼盯着他倒下……可明白了太多的沈易,却又更不明白了。
“顾子熹,你何必呢?”
顾昀突然一笑,眉眼依旧如当年轻裘之下折花一枝的风流,而语气却有些许沧桑:“其实那护国寺的秃驴了然,讲的有一点不错,那便是‘临渊’之道。有时我挺羡慕他们的。”
倘若天下安乐,我等愿渔樵耕读,江湖浪迹。
倘若盛世将倾,深渊在侧,我辈当万死以赴。
“道又是什么,与我们有何关系!”

沈易听了,愣住一会儿后,忽然推开顾昀的手,双手扳着他的肩,死死盯着他:“顾子熹,你在这边关打仗出生入死,别人却在京城品茶阴谋算计你,值吗?!”
“道为何,我一介武将不必知道。利国利民的便是正道,而玄铁营与顾家,为守正道而生。”顾昀搭了一只手在沈易肩上,“倘若如此,山河依旧,四海清平,盛世安定,那便是值了。”
说罢,顾昀向前探身,一记手刀不重不轻地击在沈易后颈上,将老妈子搁一边趴着去,自己又添了一碗药酒,仰头饮尽。
顾家是百姓的定心丸,所以顾家侯爷被称作安定侯。
顾昀知道,一但自己倒下了,大梁的支柱倒下,这天下也会随之倒下。
不过今朝有酒今朝醉,何必佳节徒思悲呢?
“何人知我霜雪催,何人与我共一醉?”
或许除了长庚,也只有沈季平那老妈子知道吧。


四、 春节的清晨,沈易发现自己似乎记不太清除夕夜发生了什么事,估计是喝多了酒。自己酒量差是出了名的,也没好意思问问别人。
沈易不知道,每一年的除夕,顾昀都会与他重复一遍同样的对话,每一年顾昀都算着自己何时归隐,也是算着大梁何时安宁,而每一年的老妈子依然替大帅抱不平,自己生着闷气大醉一场。只是没有将士会将这件事告诉他们罢了。
略作收拾后,沈易走出营帐,展了展身子,向顾昀帐中走去。将布帘扬起时,沈易悄悄愣了小会儿神。
塞上严寒,但顾昀依旧是一袭衣单。墨发如缎,有几缕垂在肩上冷甲上微散。没有戴琉璃镜,顾昀的眸色似更沉郁,有些模糊却深邃的感觉,像是凝望着万丈牢渊。但那一双桃花眼眼角轻弯,分明带着不自觉的笑意,下方的一颗朱砂痣衬得他愈现风流。顾昀站在木台架边上,青瓷花盆中的红梅已然盛开,无端地让人窥见了万里河山,初春盛景。
他眨了眨眼,长睫微微闪烁。顾昀抬手抚过花瓣,冷得有些苍白的手与几近血染的鲜红对比明显,细看还有握久了割风刃的厚茧附在掌中。在花茎上稍稍一掐,他折下一朵梅花夹在指尖,凑至面前轻嗅片刻。顾昀察觉到有冷风吹入帐中,转头向其来源看去,便见沈易呆木头似的站在那里。
沈易不禁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一个早晨,自己受奉函公之命前去安定侯府,也是一年春节,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顾昀。王伯推开府门,他看见顾昀折下了院中树上的一枝新梅,望向自己勾唇笑道:
“哟,季平兄啊。春节快乐。”
桃花眼半眯着,刹那间满院红梅失了颜色。
顾昀向呆在原地的沈易掷去那一朵刚从青瓷花盆中折下的梅花,扯回了沈易的思绪。
“季平,春节快乐。”
一如往昔,恰似旧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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